［欣响］那一天
ooc预警
我永远爱双向奔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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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谭思言在莽村，在李山家里，要在十二点之前……”安欣顿了顿，将纸上的字划掉，“要在十一点之前救下来。”
“高启盛坐船回来，在碉楼约见高启强，在一点之前拦住高启盛。”
“碉楼东侧的狙击点不足以致命，南侧打不到。”
“叮铃！”
放在桌子上的小灵通突兀的响起来，安欣猛然回神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。
面前的笔记本大大小小的细节写了一页。
第11次。
这是他第11次从这一天醒来。
他回来了10次，李响也这一天死了10次。
4次是一模一样的方式从碉楼掉下来，哪怕是他冲过去接，也没有一次能挽留回他的生命。有两次李响甚至没有拿出那封信。
3次，李响死在了他的怀里。
2次，李响死在了高启盛的枪下。
还有一次，安欣甚至不知道李响死在哪里。
他每一次都在做出改变。
但是……
他也曾拦着李响不让他去，告诉他你会死的。但是李响只是看了他一眼，我知道我会面对什么。他就没有理由再阻止他。
读过那封信之后，他就再也没办法质疑李响在做什么。
他喊出谭思言的名字，李响顿了顿，回头看他，“你怎么知道谭思言？”
安欣松了口气，冲上去抓着他的手腕，“响，你听我说，我们现在去救谭思言，有人要杀他，我们得赶去把他救下来。”
他们昨天才吵了一架，安欣眼底的失望刺得李响心痛。可今天的安欣又拉着他的手腕叫他那个熟悉的昵称。
李响被他眼中的迫切打动，嗫嚅着嘴唇，“他，谭思言在……”
“响队！接到短信报警！高启盛在碉楼！”
李响神色一紧，“整队，准备出发。”
他看向安欣，“莽村，我爸那里。”说完转身就走。
安欣知道这会发生什么，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止。他开车驶向莽村，他要找到谭思言。他知道，他要了解事情的一切，才能救下李响。
安欣捏着笔记纸，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灵通。之前的时间里并没有这通电话。
“喂……”
“安欣。”
电话那边是李响有些急促的声音，“安欣，你……”
“喂？响？怎么了？”安欣一下子站起来，拿着笔记本就往外走。
“……”电话那边是李响急促的呼吸声，片刻之后，他的声音又恢复平静，“没事了，没事了安欣。”
安欣停在李响的宿舍门前，“响？真的没事吗？”
门内有微微的动静，李响的声音带了一点笑意，“没事了，做噩梦了而已。”他的语气亲昵又眷恋，让安欣有些发愣，但是对方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安欣站在李响门前静静地看着紧闭的房门。
李响，这一通不一样的电话意味着什么？
你的噩梦又是什么呢？
安欣试图通过改变狙击手的位置，达到对高启盛的一枪致命。他做主改变了狙击手的位置，但是那一枪却落在了替弟弟挡枪的高启强身上。
高启盛瞪大了通红的双眼，“哥！”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的，还有一声枪响。
安欣有些无措地冲上碉楼，将倒在地上的李响抱在怀里。他脱下外套，压在李响胸口的伤口上试图止血，“响，响……对不起，响……”
“安……欣……”李响眼神有些模糊，轻轻抬起手想去摸安欣的脸，被安欣抓住放在脸旁，“我在，我在。响，对不起……”
李响轻轻笑了笑，“安欣……没事的……会没事的……”
“响！”安欣绝望地抱着李响没了气息的身子。
他到底该怎么办？到底应该做什么才能救下李响？
到了队里，安欣暗中安排陆寒去保护谭思言和李山，施伟去码头盯着高启盛，自己则去找高启强。
安欣时间紧迫，他没时间和高启强叙旧，他开门见山，“我知道赵立冬让你处理李响和谭思言，但是你觉得他能保护住你弟弟吗？”一心只想保护弟弟的高启强，很快就松了口答应劝他弟弟自首。
计划到这里和之前没什么不同，按照安欣的预期，李响应该早就会被救下，但是，但是。
但是，之后的每一次，李响都会以一个新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。
安欣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循环了多少次。但是闭上眼睛，李响死去的样子，就一幕幕闪在他眼前。
安欣的噩梦却并不是这些，反而是张彪的一句话。
“在搅碎机里发现……谭思言、李山……”张彪闭上了眼睛，“和李响的DNA。”
安欣愣在原地，他抓着张彪的领子，“响，李响和李山是父子，会不会是搞错了！不会是李响，不可能有……”
“付老师反复比对过，有李山的，也有李响的。”张彪此刻也很崩溃，但是他觉得安欣的状态似乎更加不对。
在张彪还来不及反应时，安欣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，随后又一掌掌打在自己脸上，“安欣啊安欣，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啊！”
怎么可以，怎么可以让李响遭受那么大的痛苦。
预料中的短信报警来的时候，安欣正坐在办公桌旁隔着一层玻璃去看办公室内的李响。
往常的每一次，安欣都在忙忙碌碌，李响也不知道在忙什么，从不来办公室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隔着玻璃默默地看着他。
李响正皱着眉皱皱巴巴地写着什么，手边的杯子空了也不知道。
安欣轻轻叹气，起身走进办公室。李响看他来了，停下了笔，“怎么了？”
安欣没说话，走到桌边拿起他的杯子，他有刻意向笔记本上看，但是李响却没有任何遮挡的意思。他垂下眼眸，拿着水杯去窗边加茶叶接水。
“好久没有给你泡茶了。”安欣轻声说。
李响手指微动，轻笑一声，“我也好久没看到你坐在窗外的样子了。”
安欣微微顿住，他依稀记得，在很久很久前的昨天，他们应该都在办公室。但是他不敢问什么，他担心是自己经历了太多了，时间混乱的过头了。
安欣把茶杯放在他手边，“接到短信报警，高启盛现在正在碉楼。”他的声音又轻又缓。
李响点点头，“好，让他们整队吧，准备出发。”依旧是同样的话，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急促，甚至当着安欣的面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补了些东西才起身，抬眼笑着看向安欣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高启盛一如既往地要求李响上去，李响摘了耳麦递给杨健。转身抽出配枪，放在安欣手上，“安欣，你来吧。”
安欣没有说话，接住枪眼眸低沉。他向杨健点点头，转身跑进一旁的高楼，找到最适合的狙击点。
依旧是熟悉的谈话，安欣听不到他们讲话，但是却能看到李响伸着手转圈。
还挺好看……安欣不合时宜地想。
李响一边不着痕迹地把高启盛往安欣的角度引，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。
安欣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地颤抖，他不断在心中默念，“一定要救下李响。”
“砰！”
安欣的枪打中了高启盛持枪的手臂。李响顺势夺过手枪，站到距离栏杆较远的一侧，指着高启盛和高启强。李响绷紧神经，紧紧地盯着两人，不敢松懈。
“响。”
身后传来安欣的声音，有特警上前铐起两人，李响这才松了口气。
安欣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，“没事吧？没受伤吧？”
李响不说话，看着人着急的样子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，“你那一枪打的不错。”他伸手拍拍安欣的手臂。
安欣知道，这一枪至关重要。
打不死高启盛，他就会带着李响一起坠楼。打死了高启强，高启盛会直接对李响开枪。
那对兄弟的执念，不比他对李响的少。
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卸下高启盛的枪，然后让高启强拦住高启盛。
不过出乎意料的，李响这一次警觉地站在了碉楼内侧。
高启盛和高启强被手铐铐上，压上警车。
安欣始终紧紧抓着李响的手腕，阻止他接近他们兄弟二人。
指腹下的脉搏强劲又安稳，一跳一跳的安抚着安欣的心。看着警车驶去，安欣松了口气。这次总算让李响乖乖地呆在原地了。
安欣有些纳闷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，一下子撞进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。
这个眼神他许久没有看到了。
李响对他笑笑，“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？”说罢，他反手扣住安欣的手腕，“我们走，你开车。”
回到局里，陆寒先冲了上来，“师父，谭思言和李山救下来了。”
安欣没拦住他的嘴，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响，怕他察觉出什么不对。但李响神色平静，只一双眼睛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看着他。
“本来我一个人去根本打不过那些人，后来是来了一小队特警。”陆寒还在碎嘴子，安欣却愣住了，他停下脚步，“特警？谁安排的？”
陆寒睁着大眼睛看安欣，又看李响，“响队呀。”
安欣顿时如雷轰顶，他僵硬地扭着头看向李响，“响……”
李响垂下头，对陆寒招了招手让他先走。
办公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“响……”安欣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他该怎么问啊？他怎么能问出口，你是不是也经历过那些循环。你是不是亲身经历过一次次死亡。
李响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，“这么多次，辛苦你了。安欣，你可以歇歇了。”
安欣冲过去扑在他的膝盖上，“响……”他颤抖着手去摸李响的脸庞，“疼吗？”
坠落的时候疼吗？中弹的时候疼吗？粉身碎骨的时候疼吗？
安欣无法想象，李响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信念一次次奔赴死亡，他只能无助地靠在李响的膝盖上，问他一句，疼吗？
李响的手温热，紧紧抓着安欣冰凉的手，“不疼的。没事的，都会没事的。”
怎么可能不疼。安欣不信他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，“对不起，响。我要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就好了。对不起……”
李响皱眉，托着安欣的手臂把他拽上来，一双眼睛里似悲似喜，“安欣，够了。这不是你的错，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，可以继续向前走了。”
李响不记得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次死亡，他每次恍然醒悟的时候，自己已经被高启盛死死压在栏杆上，翻了下去。
“响！”
安欣。
是安欣的声音。
“响！”
他再一次醒来，是在安欣的怀里，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，只知道安欣看上去那么悲伤。
“安……”他张嘴想叫他的名字，却吐出一口鲜血。
“响，响，没事的，没事的。”安欣不顾身边人的阻拦，将李响紧紧抱在怀里，“我会救下你的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李响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。浑身的剧痛却让他无力开口，眼前一阵阵发黑，在安欣的安抚下，他终于失去了意识。
一遍遍的死亡，一点点提前着他回溯的时间。每一次都不太一样，但是每一次以他的死亡告终。
他看着安欣从最开始的挣扎，到茫然，再到最后的决绝。
他意识到了安欣在救他。
安欣为了救他被困在了循环里。
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响，心口一阵阵发疼。那疼痛似乎比他一次次从碉楼坠落，被子弹击中，被放进搅碎机里的每一次死亡都痛。
安欣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一次次接受自己的死亡呢？
安欣狠狠将李响抱在怀里，“我一定，一定，会带你走出今天的。”
李响试图推开安欣，但是安欣抱的很紧，他推不开。像每一次循环一样，他试图将安欣排出在外，让他远离自己。可最后的最后，他在莽村和父亲还有谭思言一起被丢进了搅碎机。
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，李响无暇顾及，他只能庆幸，安欣没有看到他的死亡，也许这一次就能让安欣摆脱循环了。
可当他再次从循环中醒来时，他明白过来，他必须配合安欣拯救自己，才能救下安欣。
他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，安欣，你究竟要我欠你多少啊。
一次次时间的提前，他终于在这一天最开始醒来，他控制不住自己，下意识给安欣打了电话。可电话接通，听到安欣的声音，他就瞬间冷静了下来。
还有机会。还有机会去拯救安欣，拯救自己。
他按部就班地按照安欣的计划前进，在他疏漏的地方利用队长的身份补上一队特警。
他没想瞒着安欣，但是迟迟不给他讲的原因，就是怕他自责。他了解安欣，如果知道自己也在经历循环，他绝对会担心到束手束脚，不愿意他再次经历死亡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，安欣并不知道今天是否还会再来一次，他开始焦虑。审问的事情他都知道，李响也知道的七七八八。按照标准答案去审问，张彪带着手下小孩就能做。
李响本来要跟着去，被焦虑的安欣牢牢地困在身边。
“不要离开我。”安欣认真地看着他，“我不想第二天发现你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。”
李响没办法，就坐在办公桌前，拿出今天被自己从车站柜子里取出来的笔记本，递给他，“看过这个吗？”
安欣目光缩了缩，接过来轻轻抚摸，“没有，每一次你……”安欣说不出口，“每次都是很快就到了新的今天，我一直没有机会来找这个柜子。”
“打开看看吧。”
那是一本属于李响的日记。
李响自认为不太会写东西，只是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，可他不知道，那里的每一句都足够戳动安欣的心。
“我不想拯救自己的，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永远死在今天，安欣就永远离不开今天了。”
李响敲敲桌子，安欣抬头看他。
“安欣……”李响露出一个无比熟悉的笑容，“已经十二点了。”
今天，已经过去了。
安欣终于成功了。
他带着李响走到了新的一天。
